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生病是一种罪

我已经忘记那是高中的哪一年了。那天放学,我拖着全shen的疲惫回家。短短一个多小时的路程,却像走在一条看不见尽tou的chang河里。

这条路,我每天都走,理应早已习惯,可是那天下课,tou痛得像针在钻,shenT一阵阵发冷。明明早上还好好的,却在返家的途中,一步b一步沉重。

我仍然b着自己在阿嬷规定的时间内回到家。因为我很清楚,如果回家晚了,她不会听任何解释,只有责骂,从不dao歉。於是我忍着yun眩与寒意,把shenT拖回家。

到家後,我没有说一句自己的不舒服,晚餐也异常地没吃几口,就默默回房间拿了衣服去洗澡。阿公阿嬷也并未看见我的异常。

那一夜,我特别早睡。其实不是睡,而是躺着忍痛。shenT越来越热,却又没有汗。翻来覆去,痛得连呼x1都觉得tang。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睡去,天还没亮,阿公像往常一样推门,叫我起床。

「雅雯啊,快起床上课了。」

我听得见,可我说不出话。阿公又推开房门,用力推了我一把,我才勉强坐起来,声音虚弱得像一阵风:「阿公……我不舒服……」

他皱着眉半信半疑地问:「哪里不舒服?快起床上课了。」

我抬起眼睛说:「我好像发烧了。」

阿公半信半疑的用手m0了m0我的额tou,再m0自己的额tou,沉默片刻,才说:「等阿嬷中午回来,她带你去看医生。」

那天,我意外地请了病假,没去学校。阿公说完便急着去上班,哥哥也去上课,家里只剩下我一个人。

我窝在被子里发抖,想喝口水,却连走到饮水机的力气都没有。勉强撑着起shen,眼前一黑,整个人跌坐在地,额tou撞上书桌的墙角。剧烈的痛让我忍不住大哭。那zhong哭,不是委屈,只是单纯太痛太累。

我努力扶着桌角爬起来,我终於走到饮水机接到一杯水,慢慢走到客厅,坐下,打开电视。新闻画面不断闪过,我却一个字也没看进去。脑中只剩下一句话:阿嬷什麽时候回来?

终於,门被打开,阿嬷提着大包小包的菜回来。第一句话不是关心,而是斥责。

「啊你为什麽发烧?等等拿钱给你,自己去看医生!一天到晚都在生病,我没有像你这样整天Ai生病!」

我心里想:我怎麽知dao?可以不要一回来就骂我吗?

可我什麽都没说,只是安静地接过钱,dai上口罩,一个人走去诊所。

诊所里,我向医生描述症状。医生替我量耳温,读出数字时连他都愣了一下,语气里带着惊讶:「四十一度耶!这是高烧啊!从什麽时候开始烧的?」

我声音虚弱,眼pi沉重地说:「昨天晚上。」

医生又替我zuo了快筛,过一会儿才说:「是liu感,这里有退烧药,好好回家休息吧。」

那一刻,我才知dao,原来有时候,陌生人b家人还懂得温柔。真是讽刺。

可阿公阿嬷真的zuo错了吗?我是个不Ai读书的小孩,或许他们觉得我在装病,也不是没dao理。

只是那个年纪的我,还不懂:生病,在这个家,几乎是一zhong罪。

因为生病,换来的不是担心,而是责骂。久而久之,很多话、很多痛,我乾脆不再说出口。把委屈sai在心里,烂成一个dong。

chang大後的我,学会在这个世界里把自己包裹得很好,不让人看见缺点与ruan弱。因为这个社会容不下「shen心不健康」的人。

也许阿嬷也是这样,在这个世dao活久了,心早就学会了y。从小到大,我没看过她掉过一滴泪,也没看过她发自内心地笑过。她只是很努力地,学着在一个充满假象的世界里活下去。

所以,当我发烧,她第一反应是斥责。那是她的生存方式。以前,我怪过她。可当我真正踏进这个残忍的社会,才终於理解大人的世界,竟是一些残破不堪却也让人着迷的世界。

大人的世界,有太多梦想要完成,一手赚着微薄的薪水在外tou风chui雨打,回tou看见还有人要照顾,更不敢让疲惫的shen躯休息片刻,大人并没有多余的情绪能好好照顾自己,要如何把疲惫的Ai给小孩呢?

後来那些柔nuan的内心,渐渐被这个社会的残酷,像下过雨的土石一样,掩埋了一切,大人的成熟,此时在我眼里,像是被迫chang大的孩子,心也渐渐y化。

会痛、会烂,却不出声。

我不知dao那时的阿嬷已经千穿百孔,也不理解爲什麽她总是责备我,但现在终於明白了,因为这个世界也是这样对带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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